每天天还没亮,邵卸苟就开始生火烧水,伴随着氤氲热气,他麻利地把前一天晚上洗好的毛巾整齐地挂在架子上。

待店里的几个暖水壶都装满开水后,邵卸苟取下门栓,在微露的晨曦下开门迎客。此时已有三两顾客在门前等,要不了多久,队伍就会变得越来越长。

邵卸苟是一名理发师,他的店开在浙江衢州高家镇的斋堂村里,由他一人打理。小店面积不大,仅10多个平方,能做的项目也不多,只剪发和焗油两项。

就这样一家再寻常不过的小店,却在户籍人口只有1000多人的斋堂村里有着千名常客。

邵卸苟是怎么做到的?

跟着父亲学理发

认真负责是他学到的第一课

3月17日早上8点,记者通过电话联系上邵师傅时,他已经给6个顾客剪完了头发,“后头还有3个人在等,我开着免提,我们边剪边说”。

邵师傅今年65岁,他的故事要从上世纪70年代说起,因家庭条件有限,他早早辍学跟着父亲在斋堂村学理发。

那时候的邵家父子还没有固定的店面,他们走街串巷给村民上门理发,偶尔也会接到“大单”——给生产队的队员们集中剪头发。

一来二去,父子俩在街坊邻里间变得小有名气。邵师傅告诉记者,父亲给人剪头发的收费方式是“包年制”,每人每年收1.6元,不限次,“折算下来,平均每次理发才几分钱”。

“因为价格还算合理,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们理发。”邵师傅说,“当时我还没学成,只能打打下手,爸爸虽然很忙,但他不会敷衍了事,尽心尽力服务好每一个人。”

认真、负责是邵师傅从父亲身上学到的第一课。

父亲病故那一年,邵师傅才17岁,为了生活,他独自扛起工具,继续在街头巷尾做理发师,期间一直保持每年1.6元的收费标准不变。

1989年,30岁的邵师傅迎来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,他终于有能力买下理发店专用的桌椅、镜子等设备。

回忆起开业那天,邵师傅至今还觉得相当高兴,终于能有个固定的地方为大家服务了,也算是给爸爸一个交代。

低价理发50多年

真情、真意是邵师傅的“秘密武器”

邵师傅的小店一开就是35年,再加上开店前的日子,他一共在理发这个行当里干了50多年。

收费标准在头20年里一直是每人每年1.6元,在此后的20年里提高到了单次2元,2011年,这个数字升到了5元,至今未变。

结合每个年代的物价水平来看,邵师傅的收费都在比较低的那一档里。

但仅凭低价就能擦亮这块有着上千名“粉丝”的金字招牌吗?

在和邵师傅交谈的过程中,记者发现邵师傅的听力有了比较严重的下降,就算记者声音提高好几个度,他也只能听个大概。

但即便如此,和邵师傅的聊天却是不会冷场的。每当他没听清记者的提问时,邵师傅都会笑着说:“一点小事而已,不用谈钱,服务乡里乡亲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在整个采访中,这句话也是邵师傅重复最多的话。

这些年,邵师傅的儿子盖起了新房,一直招呼他过去住。但邵师傅为了方便街坊,一直坚持住在与理发店相通的小房间里。

“村里的理发店和城里有很多不同,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开店时间。”邵师傅表示,农村里时有农忙,村民们为了不耽误干农活,来店里理发的时间要么很早,要么很晚,“有早上四五点的,有晚上九十点的,如果我不住在店里,那这些人怎么办?”

村里老人多,有些腿脚不便的,邵师傅会像几十年前一样上门理发,上门的价格也是5元:“住在老房子里好,距离近,跑一趟方便。”

也许,真情、真意才是邵师傅的“秘方”。

温暖与善良的双向奔赴

许多顾客劝邵师傅涨涨价

“我们都知道老邵的好,但日子总要过的,他可以涨涨价的。”徐卸妹是邵师傅的发小,也是小店众多忠实顾客之一。

徐卸妹告诉记者,连带刮胡子和洗头发一起做才5元,“如果只刮胡子,2元就行”。

“我小时候就是去老邵的老爸那理发的,他的手艺和他老爸一样好。”徐卸妹说,“现在他的收费太低了,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,希望他能多收一点,过得好一点。”

劝邵师傅涨价的不止徐卸妹一个,张老先生是从邻村赶来斋堂村理发的,他找邵师傅理发就是图个舒心,“要说钱的话,我是让儿子开车送我来的,路费就不止5元了,老邵涨点价,完全可以理解。”

记者从斋堂村村委了解到,不仅是本村,邻村的许多老年人也爱到邵师傅的小店理发,据粗略统计,邵师傅的常客约有上千人。

“这么多人要来,排队是免不了的,邵师傅也做得很辛苦。”村委工作人员说,“有人提涨价,被他拒绝了,我们给他送点生活用品,他也婉拒了。”

邵师傅没有涨价的打算,他觉得,每天有二三十个顾客来找他理发,每个收5元,以目前他的日常花销来看,这笔收入够了 。

“我年纪大了,孩子也有工作,钱够用就行,主要还是服务为主。”邵师傅还要谢谢几个年轻人:“他们到我这剪头发,剪完之后扔下10块钱头也不回地跑了。我要谢谢他们,我会好好地把店开下去,到干不动为止。”